我喜欢你,你也喜欢我。
好不真实,好像是一场梦啊。
是梦吧……
喀咚!
「痛……」韩米冬掀开眼皮,咬牙拧眉,吃痛的揉揉不小心撞上玻璃窗的额头。
公车摇摇晃晃,像一首五音不全的摇篮曲,窗面黏着点点雨滴。
早晨的城市渐渐喧闹起庸碌匆忙,等待绿灯亮起的机车、香气扑鼻的早餐店、顶着公事包小跑步冲进公司的上班族、一边撑着伞踩过水洼一边因水花溅起而哈哈大笑的学生们……这些画面似明似暗的浓缩成一道道五彩光束掠过韩米冬的眼底。
她靠上椅背,从背包拿出手机和耳机,点开某一首排在最上方的歌曲,是李雨的创作单曲〈年岁〉。
黄汤促使外加阴错阳差之下,他们互相坦白心意了。
说了爱之后,说了喜欢之后,其实日子还是一样,一如初见,没有多大的改变。
韩米冬依旧上课上课,打工打报告,每天都揹着一把吉他,偶尔和几个同学朋友相约唱歌趴趴走,偶尔和黄颂恩以及池凡俊一起聚餐吃饭,小说也继续写着,想把心中的故事化为文字。
唯一不同的是,她的手被某个人牵住了。
还有,清晨醒来时多了一句早安,比窗外的阳光还温暖,进入梦乡前多了一句晚安,比明月咏唱的摇篮曲还温柔。
「我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什幺叫做羡慕既妒恨。」黄颂恩一把拦过韩米冬,抡起拳头往她的脑袋钻呀钻,羡慕的揶揄「……妳这幸福的女人,分一点好运给我好不好。」
「痛痛痛……」韩米冬格格格的笑,「不过虽然现在我们好像在一起了,但其实这阵子我们也没有很常见面,大概只有两次吧。」
「哪两次?」
「一次是成发那天他偷偷来学校找我,另一次是前天晚上,我们去逛夜市,还去看了一场电影。」
「妳想他的话现在就直接打电话给他不就好了?」
「可是李雨现在人不在台湾……」
「他去哪?」
「出国拍戏了。」
「是喔……喔对,之前在网路有看到新闻,不过没差啦,现在科技这幺发达,视讯开一开就可以看见对方了啊,虽然我也觉得还是有那幺一点哪里怪怪的,唉,甜蜜的烦恼哟……」
黄颂恩很怀疑,怀疑韩米冬是不是偷偷巴结了各方众神,还是烧了几亿吨的好香,不但和喜欢多年的偶像有一场意外的美丽邂逅,接着变成朋友,结果现在还晋级了,得到他的心,竟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。
真是不可思议,但也打从心底替她亲爱的好友感到高兴。
毕竟玩笑归玩笑,韩米冬真的是一个值得让人疼爱的女孩,谁能得到她的心,那个人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。
深夜,平静的海面沉睡着,白花浪涛近乎无声地轻轻拍打上岸,薛忧柾独自一人坐在岸边的一块漂流木上,绑带凉鞋脱下搁在一旁,她赤脚踩在微凉的沙滩上。
──妳赢了。
五分钟前,薛忧柾将这三个字传给韩米冬。
她的任性也该到此结束了,该收手了,该放弃了,薛忧柾妳听到了吗?
爱情的战争没有什幺胜负输赢,人的感情不是物质,不是什幺战利品,不是靠抢夺就能入手,它是真真实实的情感。
今天的拍摄地点位于某处渔港内,拐个弯,转个街角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蔚蓝海洋。
拍摄了一整天,晚上剧组在附近的餐厅用餐。逮住空档,薛忧柾拉住李雨的胳臂,在人群吵杂之间单独约他到外头。
薛忧柾也不拐弯抹角了,虽然左胸口的那颗心正剧烈的跳个不停,手心直冒汗,比任何一刻都还要紧张。
「李雨。」她唤道,「如果我说我想要我们重新複合,你愿意吗?」
李雨转过身,目光从漫天星宿转而移至她认真的表情,语气似是单纯的疑问,却又似是委屈的恳求。
墨黑的长髮及腰,触地的长裙襬随着晚风吹拂轻轻飘扬,她笑的时候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天使,她不笑的时候又像是孤单的被放在美术馆正中央的一尊艺术品。
李雨没有前进,没有后退,仅是伫立在原地,始终如一,哪里都没有去。
「忧柾,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,我想妳自己也明白。」他说,「我知道妳是知道的。」
闻言,薛忧柾默默歛下眼,嘴唇紧抿,喉间滚着哽咽,死死不肯让它出来。
良久,她以不让他发现的情况下无声的深深吸了一口气,胸腔彷彿灌满了属于海的气味。
然后她叹息,像是要叹出她的任性,叹出她的固执,叹出她早该清醒的一厢情愿。
「嗯,我想也是。」薛忧柾道,「大概是不可能了吧,我们两个之间……的确已经是过去式了,其实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总是隐藏在她眼底的傲气彷彿被蒙上一层水光,李雨静静望着。
「好吧,现在我已经得到答案了,没事了。」薛忧柾故作轻鬆的耸肩,「不过别担心,我不会让私人情绪干扰到正式拍摄,我想你也知道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李雨微微勾起唇角。
「你先回去吧,餐厅里的空气太闷,头有点晕,我想去前面的海边走一走。」
「好,自己小心,早点回来。」
李雨仍站在原地,薛忧柾没回应,仅是笔直前行,在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兀自停下脚步,然后转过头。
「你现在有其他喜欢的人了,对不对?」
她忽然朝他抛来一个问句,李雨不假思索,点点头,毫不迟疑,「嗯,我有喜欢的人了。」
对于他的回答她并不意外,其实早已心知肚明,薛忧柾扯了扯嘴角,洒脱的转过身,带着她与生俱来的骄傲自信,只身往那片大海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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